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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月，我来找你玩啦！”
唐珩月闻声望去，只见院门外探出一颗小脑袋，一蓝一灰的大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你练完功课了吗？是不是又偷懒了？”唐珩月收回目光，重新端起千机匣。
“切西尔又来啦？”同样听到声音的还有在屋内的唐母，她抱着刚满周岁的小女儿迎了出来，对门外的切西尔笑，“珩月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刚切了瓜，进屋来等吧。”
“唐姨好~”切西尔背着手先乖巧地问了好，又摇摇头，“不用不用，我在外面陪珩月就好。”
待唐母回了屋，切西尔才摸到唐珩月边上，坐在屋檐下晃着两条小细腿，继续之前的话题：“我才没有偷懒呢，爹爹今天还夸我有进步呢！”
“呵，是么？”
“喂，你那是什么语气？！”切西尔撇撇嘴，抱怨了一句又小声嘟囔，“我又不想做什么盖世大侠，武功这东西，够用就行了。”
“那也不能懈怠，你怎么知道什么程度是够用呢。”机关箭自千机匣中急射而出，稳稳钉入院中的木桩中，“可别到时候总要我保护你。”
切西尔眨巴眨巴大眼睛，歪过头：“你会不管我么？”
唐珩月收起千机匣，回过头，眉毛一挑：“你要是太弱了，我可就不想管你了。”
切西尔笑笑：“你放心，就算是为了跟你做朋友，我也不会太弱拖你后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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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没入地平线，天光逐渐地黯淡下来，少年哼着歌步伐轻快地穿梭在林间小路上。
今天有点晚了，不过这个点珩月应该也已经结束功课，晚上可以约他出去玩了吧？
切西尔想到这里，眉眼愉快地弯起，马上就到中秋了，集市里又多了不少有趣的小摊子，也许晚饭后可以问问珩月去不去，还可以带上琼月一起……也许唐叔唐姨也可以一起去？
穿过竹林，便瞧见了唐家的小院子，隐约可见有人在走动，切西尔刚准备扬声打招呼，便瞧见院子里走动的并非熟悉的唐家人，而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刚巧从屋里走出来，目光往竹林这边扫来。
还未出口的声音咽了下去，切西尔下意识隐去了身影。
那人只是往这里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转而和院子里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几人一同进了屋。
切西尔犹豫了一下，隐着身，悄悄翻进了唐家小院。
……初时不觉得，现在切西尔发现唐家似乎不太对劲，明明天色已经暗下来，屋里却没有亮起什么灯光，往日这个点也早该飘起的饭菜香味，此时也是未曾出现……以及刚才那些打扮古怪的人，怎么也看着不像寻常客人。
切西尔对唐家熟悉得就像自己家一样，他摸黑溜进昏暗的屋内，轻巧地避开屋檐下过廊上那些踩上去会吱呀作响的木地板，停在了门边。
屋里传来陌生人的声音，切西尔探头向里张望，眼前的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什么人？！”
即使切西尔反应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但那点声响还是被人捕捉到，之前屋外见到的蒙面人往门口走来。
……这次切西尔看清了，他拎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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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有人吗……我好像没听到动静啊？”
男人走出里屋，与切西尔擦身而过，目光巡视了一圈屋内：“不，我确实听到声音了，刚才在屋外，竹林里好像也有人走过。”
切西尔捂住自己的口鼻，努力放轻呼吸，紧紧地贴在墙上一动不敢动，然而男人的目光还是往他这边扫来，眼睛眯起：“我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刀光乍起，切西尔猛地别过头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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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劈在了墙上，入木三分。
男人翻转手腕拔出刀，窸窸窣窣的木屑落在切西尔颤动的眼皮上。
“可能是我想多了。”男人收回刀，转身吩咐，“动作快点，收拾收拾该走了。”
“情报上还说这家有两个小的，没看到啊，怎么办？”
“两个小娃娃能知道什么，不在就不在了，大的处理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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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自己乱跑，很危险的，听到没有？”唐珩月牵着妹妹的手，板着脸教育道。
唐琼月撇撇嘴，奶声奶气地反驳：“才不危险呢，集市离家里那么近，都来了好几回了。”
“别贫嘴，近不近和危不危险没有关联。”
“哼，切切就不会这么说，你坏！”
“……”唐珩月刚想说什么，就见切西尔一个大轻功急坠到自己面前，“怎……”
“珩月！”切西尔顾不上站稳，扑向唐珩月，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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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来回的这会儿功夫，唐家的屋宅已是燃着熊熊大火，切西尔抱着唐琼月轻功落地，急喘了两声，还不待他说什么，就见先他一步落地的唐珩月身影仅仅一顿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火场。
“珩月！”
切西尔急了，连忙把唐琼月放下：“琼月，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动，害怕就把眼睛闭上，切尔西哥哥马上就带你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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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烟灰呛人，灼热的空气熏得唐珩月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他还是闷头往屋里冲去。
里屋……切西尔刚才说的是里屋对吧……
“珩月！”
唐珩月的手腕被追进来的切西尔紧紧攥住，但他已经看到了里屋，虽然里屋火势是最大的，但他还是在一片火光与烟尘里看见了。
切西尔拉了把唐珩月，一下竟没有拉动，他有些不忍，但屋里火势越来越大了，里屋里甚至传出了坍塌的动静：“珩月！快出去，这里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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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将唐珩月拽出了火场，周边的住户们都注意到了唐家的大火，纷纷赶来灭火，喧哗声此起彼伏，太阳已经完全没入了地平线，沉沉的夜色中，火光亮得灼眼，切西尔却看不清低垂着头的唐珩月的神色。
“珩月……”切西尔上前两步，末了却又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住了脚步。
“切切……”切西尔的袖口被拽动，低头看到唐琼月低着头小声地，“琼月没有家了嘛……以后只能住桥洞了吗……呜……”
切西尔心疼坏了，蹲下身把眼泪汪汪的小姑娘抱起来，连声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琼月还有哥哥，还有我，切切家以后也是琼月的家，我们琼月不会没有家的。”
唐琼月把脸埋在他的颈边，切西尔很快感觉到肩上薄薄的布料被她哭湿了，小姑娘一边啜泣一边还小声呜咽：“呜……切切，我好饿……”
“……琼月乖，再忍一忍，一会儿去切切家吃好不好？”
“呜……好……”
切西尔抱着小姑娘靠近唐珩月，轻声：“珩月，先回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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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西尔家里其实也没什么吃的，毕竟他爹不在家的时候他不是在唐家就是去集市解决三餐。
将哭累了在半路上就趴在切西尔怀里睡着了的唐琼月先安顿在卧室里，切西尔挽起袖子勉强从厨房的橱柜里翻出些米面和干货，靠着偶尔给唐母打下手的经验煮了两碗面。
……不算难吃，但也好吃不到哪里去，好在唐琼月也不嫌弃，很给面子地吸溜吸溜把分在小面碗里自己的那一份吃得干干净净。
……切西尔松了一口气。
唐珩月沉默地吃完了自己那份面便独自坐在院子里，唐琼月年纪尚幼，你说她懂事，其实对这些事情的感知又有些半懂不懂，只是亲哥的沉默和刚才混乱的场面让她下意识害怕，此刻就黏着切西尔，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小手还是攥着切西尔的衣角一步也不肯离开。
切西尔没法儿，只好带着这个小尾巴快速收拾了碗碟，将人带回卧室轻声哄睡。
“切切……”小姑娘侧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叫着人。
“嗯？”切西尔一边将被子给她拉好，拍拍她，一边温和地回应她。
“嗯……切切……”
切西尔失笑，和衣躺到唐琼月身边，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哄道：“我在呢，我陪着你，我不走，睡吧，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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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珩月坐在檐下的过廊上，唐家方向的火光已经熄灭，他却还是沉默地望着那个方向，切西尔从屋里走出来，他才侧过头：“琼月睡了么？”
“嗯。”切西尔撩过衣摆跪坐在唐珩月身边，“……你还好么，珩月？”
“……”唐珩月沉默，转头又望向唐家的方向，昏暗的月光下仍能看到一些飘起的淡淡白烟，“你放心，我不会倒下……琼月还小。”
切西尔略略放下了心，又听唐珩月声音低哑地继续说：“我知道今晚……是因为什么。”
“？”
“那天夜里，我听到一点他们的谈话……父亲和母亲提到了那桩单子，他们已经在规划搬家先避避风头了。”
……只可惜，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也没料到那些人那么急于下手。
唐珩月收回了目光，站起身，还未到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冷硬：“终有一天，我会替他们报仇，那些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切西尔安静地听着，此刻仰头望着唐珩月，又垂眸低笑一声，轻声回应：“嗯，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支持你的，珩月，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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